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貝兒阿蓄被趕出學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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貝兒阿蓄被趕出學堂

凝蟬起床打開門,見著家裏頭有客人,倒了幾杯溫熱的水放在一旁納涼。

窈夭貝揉著惺忪的睡眼走出來,屠景蓄擰幹毛巾給窈夭貝擦臉,擦完臉後,窈夭貝就做在小凳子上發呆。

文大見窈夭貝頭上的碎發翹起來,心裏頭發癢,總想將窈夭貝的碎發給壓下去。

但他到底還端著身份,忍著沒動。

“喝水。”屠景蓄將凝蟬放涼的水遞給文大,小臉上沒什麽表情,文大心裏頭卻莫名有些發怵,接過水後沒再盯著窈夭貝看。

屠景蓄又將剩下的幾杯水送到屋外頭給文家的幾個下人,這會兒日頭正開始大起來,下人們正熱,見屠家竟然還記著他們,會給他們送水,心裏頭對屠家多了幾分好感。

畢竟他們這些下人到哪裏都是旁人看不起的存在。

屠家這一舉動讓他們受寵若驚。

屠景蓄出門送水時,煤炭就跟個小小的護衛似的趾高氣揚的貼身跟在屠景蓄身側,屠景蓄送完水回屋時,煤炭還聞了聞下人,似是在記住他們的味道。

言家倆兄弟一前一後的走進院裏,言必行看了坐在屋檐下的文大一眼,雖好奇,但什麽都沒說。

凝蟬煮好粥,招呼著他們吃飯,自然也沒忘記招呼身為客人的文大。

文大一邊喝粥一邊往木屋的方向瞅,心裏納悶著這屠家夫郎怎麽這般懶惰,日上三竿了還不起?

這屠家人似是都習慣了,無論老的少的都慣著這屠家夫郎。

在他的期盼下,木屋門終於開了。

文大看到從門內走出的窈一童時一楞,心裏頭倒是明白了為什麽這屠家夫郎會被人寵著慣著。

這屠家夫郎生的真是太精致好看了!

窈一童見院子裏頭有外人,疑惑的看向屠玟決。

屠玟決簡言意駭的解釋:“屏州文家,來買家具。”

窈一童瞪了屠玟決一眼,埋怨屠玟決為何不叫他起。

屠玟決低著頭搗鼓著家具,任由窈一童埋怨。

窈一童睡的晚,他自然要讓窈一童睡到飽在起床。

在他心裏,多大的買賣都沒有他的夫郎重要。

窈一童將文大領進屋裏頭坐,窈夭貝端著茶水走進來,身後跟著繃著臉的屠景蓄和煤炭兩條小尾巴。

“阿兄,文叔叔,喝茶呀。”

窈夭貝瞅著文大笑,文大被笑得心都軟了,“好,好。”

這孩子長的可真招人疼,就是他旁邊的黑瘦小子太兇,看的人心頭發怵。

窈一童看了眼時間,催促他們去書院。

屠景蓄應好,窈夭貝扁著嘴巴,最後掙紮道,“阿兄呀,你真的忍心讓我為了讀書離開你那麽那麽久嗎?你不會想我嗎?”

窈一童神色冷漠,“不會。”

窈夭貝小大人模樣似的唉聲嘆氣,屠景蓄看不過去,繃著臉把窈夭貝拉走了。

文大在一旁看的十分樂呵,只覺得窈夭貝這孩子真是個討人喜的活寶。

窈一童開門見山的問:“屏州現在應該有折疊桌和折疊凳,文家為何非要舍近求遠呢?”

文大也不瞞著,說出實情,“我們文家賣家具,向來只賣最好的,自從我家主子聽說折疊凳和折疊桌是屠家做的,就算是舍近求遠,文家也只想賣你們的家具。”

他的話說的絕對,窈一童眉尾微挑,“實不相瞞,我們做不了那麽多的家具。”

“你們能給我們多少,文家就賣多少,並且文家給屠家的價格絕不會低,但我們只有一個要求。”文大伸出一個手指,語氣微沈,“若是屠家跟文家達成合作,屠家的家具就只能賣給文家。”

他話鋒一轉,“當然,我說的是在屏州裏,屏州下的縣城或者是屏州外的地方我們是管不著的。”

這個要求不過分,畢竟文家的限制地區只在屏州,窈一童倒能接受。

但他並沒有立刻給出回應,文大看他猶豫,又道:“我看屠老板已經收了兩個學徒,待學徒學成後還可以再收徒,屆時僅憑一個小小的舟家定吃不下你們的家具,可文家不同,文家在屏州和屏州下的大縣城都有家具鋪,不管你們有多少家具,我們文家都吃得下。”

“你也說了,是學成後。”窈一童嘆道,“我並不想我夫君太勞累。”

錢是掙不完的,若是真跟文家合作,屠玟決定要更累了。

“我不累。”屠玟決邁步走進來,他坐在窈一童身側,“我們供給舟家的貨有剩餘後才會考慮供給文家。”

他想多掙錢,給他的夫郎提供更好的生活。

“這是自然。”文大也懂先來後到的道理,也正是因為屠玟決的這句話,他心裏頭高看了屠家幾分。

舟家在長韜縣算的上有頭有臉的家族,可在屏州,舟家這樣的小家族多如牛毛。

屠家並沒有因為文家而罔顧跟舟家的合作,這便能說明屠家是個有道義講信用的家族。

同理,若是日後出現比文家更大的家族,文家也不怕屠家會因此毀約。

“不過……”文大看向院子裏的折疊椅,“這折疊椅你們還未賣給舟家,文家跟舟家也沒有先來後到之分,我能否跟舟家公平競爭這折疊椅?”

窈一童沈默半晌,道:“一家一半,舟家吃不下,有多的再給你們。”

文大一喜,當即應好。

他迫不及待的掏出錢袋子,還沒問折疊椅怎麽賣就打算付訂金。

窈一童給折疊椅定的批發價是20文,至於文家打算將折疊椅賣多少錢,他不管。

文大訂下一百張折疊椅,付了一兩訂金。

窈一童收錢後道,“七日後來拿。”

文大頷首道,“折疊桌和折疊凳你們七日後能給多少,我們買多少。”

窈一童將文大送走,門還沒關,遠遠就瞧見朱壯和朱仵各駕著輛驢車一前一後的駛來。

媒婆坐在朱仵的驢車上,一路被顛的屁股疼,神情不是很好,但想到朱壯給的五百文錢的謝媒禮,她的心情又好了。

她以前知道朱壯有錢,想方設法的想給朱壯做媒,誰料朱壯一個都看不上。

沒想到朱壯昨天會冷不丁的找上門讓她說媒,出手還那麽大方,她心裏納悶著是誰家的姑娘,一聽朱壯的話後才知竟是個嫁過人的半老徐娘,還不是縣城裏的,是村裏的!

她心裏頭納悶,掃了眼牛車上大包小包的聘禮,又想到朱壯說的十兩禮金,不禁唏噓。

這朱壯是老樹開花,不管不顧。

尋常人家娶大姑娘,也沒見誰給這麽多聘禮的。

牛車停了,媒婆忙打起十二分精神,笑著進屋提親。

門口圍著看熱鬧的村裏人,聽媒婆口中說出十兩禮金後,村裏人哇的一聲喧鬧開了。

有老婆子眼饞的很,竟當場不管不顧的問朱壯,“朱屠夫,我家孫女正值二八年華,長的可美,我家要你十五兩禮金就行。”

朱壯聞言忙看向凝蟬,生怕凝蟬因這話不高興,大聲解釋說:“我唯凝蟬不娶。”

凝蟬微紅著臉,窈一童打開門,將人迎進來。

兩家人坐下後,很快就敲定婚事,婚期定在半個月之後。

離開屠家後,朱仵看向滿面紅光的朱壯,心裏頭大大的松了口氣。

他爹娘死前囑咐他一定不能讓他哥孤獨終老,這些年他也努力過,什麽人都給他哥介紹過,他哥油鹽不進,他都已經放棄了,卻偏偏在這個時候迎來轉機。

他哥能成家,他百年後死去,也有臉給他爹娘交差了。

他拍了拍朱壯的肩膀,“阿兄,下次可不能再把驢車扔了。”

他追上朱壯時,先看到的是被扔在路邊的驢車,而後才遠遠瞧見被窈一童和凝蟬擡上驢車的朱壯。

他當時心裏一急,本想上前查看朱壯的傷勢,但轉念一想,又覺得這對朱壯而言是個難得的機會。

他知道朱壯心心念念求的是什麽,便強忍著擔憂看著窈一童和凝蟬將人帶走。

朱壯不自在的幹咳一聲,“你做的很好。”

他當時確實是昏迷過去了,但讓他選,他肯定會選擇被凝蟬救回去。

窈一童目送著人遠去,門一關後回頭看向凝蟬,凝蟬紅著臉鉆進屋裏頭去,是不好意思了。

童廉闋坐在屋檐下,微微仰頭望著刺眼的太陽,“童哥兒,棚子什麽時候搭?”

窈一童心裏也記著這事,“我去找裏正,讓裏正找些人來幫忙。”

童廉闋站起來,“我去,正好走走。”

他把拐杖放在一旁,慢悠悠的往前走,不仔細看,看不出他腿的異樣。

窈一童有些不放心,喊道,“煤炭,跟上去。”

煤炭趴在地上翹起屁股伸了個懶腰,伸完懶腰後猶如離弦的箭般飛躥出去,跑出門口時還不忘回頭朝窈一童汪了一聲,似是在給窈一童做出保證。

窈一童哭笑不得,“小小一狗崽子,倒是挺通人性的。”

屠玟決聞言嗯了一聲,“它很聰明。”

窈一童看他額頭上冒著細密的汗珠,將浸在水缸裏放涼的蜂蜜水拿出來,倒了幾杯放在桌子上,拿起其中一杯遞給屠玟決。

屠玟決仰頭灌下去,汗水順著脖頸滑落,喉結上下滾動,窈一童想到什麽,臉頰微微發燙。

屠玟決垂眸看他微紅著臉,以為他是被熱到,將杯子塞到他手裏,就催促著他回去,“太陽大,別曬著。”

窈一童的皮嫩,曬黑一點他都覺得心疼。

窈一童哦了一聲,乖巧的走回屋檐下,朝言家兩兄弟喊道,“蜂蜜水倒好了,想喝自己拿啊。”

凝蟬從屋裏頭走出來,端起一旁的臟衣服,略有些不自然的說:“我去洗衣裳。”

自凝蟬住進來後,家裏的雜活都被凝蟬包攬了去,以往凝蟬早起去縣裏買食材後就會去河裏洗衣裳,今日因著朱壯來下聘,凝蟬便沒去縣裏。

這會兒緩過來,凝蟬便想著家裏的衣裳還沒洗。

窈一童看缸裏沒多少水了,挑起木桶跟上凝蟬,“凝姨,我跟你一起,我去挑水。”

他走到一半,手上一空,手裏的木桶被屠玟決搶走了。

“我挑。”屠玟決將木桶挑到肩頭,大跨步的往外走。

窈一童視線一轉,拉著驢跟上他們。

河邊有片草地,他來去溜溜驢,讓驢自個兒找草吃。

溜驢不需要費什麽力氣,屠玟決也沒阻止。

三人走到河邊,河邊洗衣裳的嬸子夫郎們不約而同的閉上嘴,誰都沒吭聲。

窈一童心知他們剛才定是在議論屠家的事,也沒多理會,將驢放開就去樹底下陰暗處坐著。

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,他看到屠玟決走到上游,單手拎著水桶往河裏一放一擡,滿滿的水被他穩穩當當的挑在肩頭。

挑完水,屠玟決看了他一眼,見他坐著不動,就知道他沒打算這麽快回去。

屠玟決也沒催,自個兒挑著水往回走,還沒走幾步,眼角便瞥見一穿著粉色衣裳的姑娘跟瞎了眼似的直直往他這邊撞來。

他速度極快的往旁邊一閃,劇烈的動作讓木桶裏的水蕩了出來,他不滿的擰緊眉頭,冷著臉看向撞他的姑娘。

封糯摔在地上痛呼一聲,手裏的木盆滾落在地,連同裏頭的衣裳也散落了一地。

她著實沒想到屠玟決會避開,剛才遠遠瞧見屠玟決在河邊打水,她看到他緊實有力的臂膀,心裏跳的很快,她覺得這對她而言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。

她故意走過來,就想著撞進屠玟決懷裏,她不信以自己的外貌和條件,屠玟決不會對她動心。

外人瞧見她被屠玟決抱在懷裏,無論是什麽原因,屠玟決總歸是不對的,於情於理也都要對她負責。

她心裏想了很多,卻沒想到屠玟決反應會這般快,待她會這般無情。

她委屈的紅了眼,擡起眼皮哀怨的瞅著屠玟決,如同屠玟決是個負心漢。

河邊洗衣裳的人被這邊的動靜吸引,她心念一動,朝屠玟決伸出手,眼眸含情,“能否拉我一把。”

話音剛落,一只比她還白嫩的手用力的握住她,“好啊。”

她一陣愕然,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窈一童粗魯的從地上拉起來。

“封家的,這麽寬的一條道你不走,偏偏要往我夫君懷裏頭撞,我尋思著我夫君個頭也不小啊。”

窈一童語氣無奈,誠懇勸說:“下次走路莫要出神了,幸虧這裏有這麽多嬸子看著能為你作證,若是旁人沒在,你摔在我夫君面前,難免會傳出什麽誤會,你一清清白白的大姑娘,真傳出點什麽,多不好啊。”

封糯低著頭,手指都快把衣裳攪爛了。

童哥兒把話都說了,現在她若是還說什麽屠玟決撞倒她的話,定會惹人聯想。

她是個未出閣的姑娘,就算心裏頭再不甘,為了自己的名聲,她也只能就此收手。

她默默低頭將衣裳撿進木盆裏,溫聲道謝。

窈一童眼眸微深,面上帶著笑。

這封糯倒是個聰明的。

封糯低著頭走到玉氏身旁洗衣裳,屠玟決走回河邊打水,這次他打完水走到童哥兒身邊,問:“回不?”

雖是問句,但窈一童心知屠玟決沒有給他拒絕的選項。

他心裏暗笑。

屠玟決倒也不是榆木疙瘩。

“回。”他知會了凝蟬一聲,“凝姨,洗完衣裳把驢一同拉回來哈。”

凝蟬把剛才的事看在眼裏,心裏頭門兒清,應道,“成,你們回吧。”

窈一童走後,玉氏陰陽怪氣道,“凝嬸子,你不是童哥兒的姨嗎?怎麽童哥兒待你像下人似的,什麽活都讓你幹?”

凝蟬最聽不得這種話,她將棒槌往衣服上一砸,冷聲道:“你在封家洗衣做飯,莫不是封家也將你當下人使喚?”

玉氏的臉頓時就綠了。

凝蟬又道,“你剛才說那話,莫不是覺得在場的嬸子夫郎都是家裏頭的下人?”

眾人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。

玉氏見惹了眾怒,拿著洗好的衣裳匆匆走了。

封糯見此,端著衣裳匆忙追上玉氏。

玉氏洗的是全家人的衣裳,她身為未出閣的姑娘,衣裳是自個兒洗,也不跟家裏人一塊洗。

玉氏一路上罵罵咧咧,路過書院時,封糯突然停下。

玉氏疑惑的順著她的目光往裏瞧,看到窈夭貝和屠景蓄時她一楞,咒罵道,“這屠家真是有錢沒處花,竟讓一個哥兒和不知哪裏來的賤種上書院!”

封糯垂著眸,“童哥兒很在乎他這兩個弟弟。”

“當然在乎啊,要是不在乎,至於鬧出這麽大的事嗎?”玉氏怨懟道,“連玉家都敢得罪,窈一童真是……”

她一楞,想到什麽,嘴角微勾,笑得不懷好意。

她將木盆疊在封糯的木盆上,“妹子,你幫我把衣裳拿回去,我有事回玉家一趟。”

封糯眼底閃了閃,“這不過年不過節的,你回玉家做何?”

玉氏冷笑道,“這屠家將咱封家害的那般慘,我又怎麽會讓屠家好過。”

雖說玉家現在不能直接對屠家做什麽,但玉家卻能給屠家使絆子。

例如說讓屠家兩個小的上不了書院。

封糯嘴角勾起一抹不起眼的弧度又壓下,她無奈的說:“大嫂,我知我攔不住你,但還是望你以自己為重,莫要讓自己左右兩難。”

這話玉氏聽著舒坦,神色也柔和了幾分,“好。”

窈一童跟屠玟決回到家後,屠玟決將水桶裏的水倒進水缸裏,道:“打口井吧。”

窈一童雙眼含笑,“怎麽?被封糯嚇到了?”

屠玟決擡頭看他,“不想你難過。”

窈一童緩緩止住臉上的笑意,嘆道:“我知你心意,不會的。”

屠玟決又道,“你若因旁人惹起的誤會跑了,我怎麽辦?”

窈一童:“……”他有那麽任性嗎?

童廉闋領著工人過來,屠玟決順勢道,“再打個井,旁人給多少錢,我們就給多少錢。”

幾個工人也沒有異議,對視一眼就應下了。

這會兒都快正午,也不是幹活的好時候,工人們就定明天開工,先搭棚子後打井。

午後,太陽正大,屠景蓄拉著窈夭貝回來了。

窈夭貝眼裏蓄著淚,皺著張小臉,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。

屠景蓄臉色黑沈,將窈夭貝的手拽的緊緊的。

煤炭正開心他們倆回來,湊近後察覺不對,疑惑的歪著腦袋,尾巴也逐漸不搖了。

窈一童心裏一個咯噔,快步走過去,“怎麽回事?”

他這不問還好,一問窈夭貝哇的一下撲進窈一童懷裏嚎啕大哭。

這一哭,煤炭嚇得渾身炸毛,尾巴都夾起來了。

家裏的大人也全被嚇出來了。

童廉闋匆匆忙忙從屋裏頭走出來,手裏拿著未來得及放下的書。

凝蟬急紅了眼,“這是怎麽了?誰欺負咱家貝兒了?”

屠玟決快步走來,皺眉看著屠景蓄,“受傷了?”

屠景蓄搖頭,“被夫子趕出來了。”

窈一童輕撫窈夭貝的後背,輕聲哄著人。

言必行脫口而出問:“為何趕你們?”

言必果小心翼翼的將羅帕遞給窈一童,窈一童拿著羅帕給窈夭貝擦眼淚。

屠景蓄胸口微微起伏,“玉家的人把書院砸了,威脅夫子把我們趕走。”

玉家的下人來的突然,沖進書院後就開始砸東西,砸完後才威脅夫子。

貝兒一開始並沒有哭,他雖然害怕,卻很冷靜。

之所以會哭,是因為受到委屈。

他們被趕出書院時,夫子看著他們的眼神充滿歉意,同窗們的眼神卻大多不善,有人出口道,“快走啊!書院不歡迎你們。”

“都是因為你們得罪了玉家!”

“爹娘說的對,你們都是掃把星!”

他拉著貝兒離開,一路上貝兒都沒說話,他不知道怎麽安撫貝兒,也氣自己沒用。

窈夭貝哭的讓人心碎,“阿兄,貝兒和阿蓄是掃把星嗎?”

窈一童眼眶一酸,“不是,別聽他們亂說!”

窈夭貝哭起來就很難停,窈一童輕聲哄著,窈夭貝冷靜下來後還是一抽一噎哭的停不下。

煤炭慌張的在窈一童身旁打轉,最後不知想到什麽,把他藏的骨頭叼到窈一童面前,嗚咽著盯著窈一童身上的窈夭貝。

窈夭貝沒看到它,窩在窈一童懷裏泣不成聲。

煤炭又跑了,把它藏在狗窩裏的狗尾巴草、一小塊被他當玩具磨牙的木塊都叼來了,見窈夭貝還在哭,它竟把自己窩裏的麻布都拖來了。

這些是它的寶貝,可惜還是哄不停窈夭貝。

屠景蓄走進來,從懷裏掏出一袋子銅幣,“這是夫子退的束脩,你拿著,我們明日去找新的夫子。”

窈夭貝聞言,伸出小手將錢袋子抓住揣進兜裏,哽咽著問:“真的有夫子願意收我們嗎?”

屠景蓄點頭,“你不相信我,也要相信阿兄們。”

窈夭貝看向身旁圍著他,眼神關切的大人,眼淚終於止住了。

他不哭,大人松了口氣,煤炭也人模人樣的嘆了口氣,黑溜溜的眼睛盯著錢袋子,眼裏閃過人性化的思考。

言必果端來蜂蜜水遞給窈夭貝,眼神懇切。

窈夭貝哭的聲音都有些啞了,他雙手抱著水杯,低著頭,恨不得將臉埋進水杯裏。

窈一童知道,窈夭貝這是開始不好意思了。

他貼心的起身將人都趕出屋子,只留了煤炭和屠景蓄在屋裏頭陪著窈夭貝。

走出屋子後,窈一童臉色一沈。

凝蟬咬牙道,“玉家簡直欺人太甚!”

童廉闋攥著手,沈思半響道,“我來教他們。”

窈一童搖頭,“秋閨快到了,你學業為重。”

童廉闋直言,“我舍不得將他們送到縣裏頭去。”

他反問,“難道你們舍得?萬一再遇到類似的事情可怎麽辦?”

他難得氣憤,“若是他們離開我們去縣裏頭讀書,玉家那群瘋子指不定還會趁機做什麽事。”

屠玟決率先松口,“好。”

窈一童抿著唇,凝蟬安撫道,“你放心,廉闋有分寸,不會耽誤他自己的。”

窈一童這才妥協。

言必果遞來一杯蜂蜜水給窈一童,童廉闋擡手搶過,灌進嘴裏消火氣。

言必果沈默半晌,又回頭倒了杯蜂蜜水,這次他握的很緊,生怕被人半路劫走。

窈一童略為訝異,朝言必果笑了笑。

言必果不好意思的低下頭,又躲到言必行身後。

屠玟決淡聲問:“玉忖在哪個書院讀書?”

眾人聞言,齊刷刷的看向他。

窈一童擡手搭在屠玟決肩膀上,言家倆兄弟以為窈一童要勸屠玟決,沒想到窈一童嚴肅的說:“別留下把柄。”

童廉闋:“他在縣裏的書院讀書,不過他並不是每日都去。”

玉忖頑劣,去不去書院得看玉忖的心情。

言必行瑟瑟發抖的問:“師傅,您想對玉家小少爺做什麽?殺人是要坐牢的,您可千萬不能因為那種人渣毀了自己啊。”

屠玟決看他,“不殺人,給個教訓。”

玉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到屠家頭上,屠玟決已忍無可忍。

言家兩兄弟同時松了口氣。

言必行又問,“需要我幫忙不?我能打下手。”

“不需要。”屠玟決已經想好該怎麽做了。

日落黃昏,屠玟決躲在蘆葦地裏,緊緊盯著不遠處緩緩駛來的馬車。

馬車上坐著的是剛從縣裏書院讀書回來的玉忖,屠玟決垂眸看向屠景蓄,低聲道:“藏好了。”

這一趟他本不想帶上任何人,誰料屠景蓄竟偷偷跟上他。

屠景蓄聽話的點頭,低垂的手死死攥緊。

馬車靠近時,屠玟決沖出去一拳揍倒趕車的馬夫,馬夫摔在地上,小廝們拿著棍子朝屠景蓄沖過來,沒幾下就被屠景蓄打倒在地。

玉忖聽聞動靜,不耐煩的撩開車簾,咒罵道:“你們這群廢物,怎麽趕個車趕不好。”

話音剛落,看到屠玟決時,他的臉色唰的一下白了。

“屠、屠玟決!你想做什麽?”

他害怕的發抖,尿騷味從空氣中傳來,屠玟決看著玉忖尿濕的褲子,擰起眉頭。

他擡手正想將玉忖提出來,破空聲傳來,他往後一退,一顆石頭從他指尖擦過,擊在一旁的樹幹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。

他順著石頭飛來的方向回過頭,看到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面色不善的盯著他。

漢子質問道,“你這麽大個人,為何要欺負一個小孩子?”

玉忖失力跌坐在馬車上,他意識到眼前這個漢子能救他,激動道:“救我!我是玉家少爺,你救下我我就讓我爺給你錢!”

玉忖的態度讓漢子皺起眉頭。

屠玟決的目光落在漢子腰間掛著的大刀上,淡聲解釋,“玉家砸了村裏的書院,逼迫夫子趕走我家在書院讀書的孩子。”

漢子臉色一沈,糾結道:“就算如此,你也應該去找玉家報覆,何必對一個小孩出手。”

“玉家能對我家的孩子動手,我為何不能對玉家的孩子動手。”屠玟決眼底泛起冷意,“你管的寬了些。”

漢子一噎,無言以對。

他意識到自己真的多管閑事了。

玉忖還在瘋狂叫囂著讓漢子救他,見漢子無動於衷,他甚至用上了威脅,“你要是不救我,我就讓我爺把你抓進老牢裏,我爺爺認識縣令大人!”

漢子眼底帶著點不敢置信,“荼鏘?”

“不是。”屠玟決聽漢子直呼縣令真名,解釋道:“他說的是上一任縣令。”

漢子聞言,緊皺的眉頭未能松開。

屠景蓄從蘆葦地裏走出來,問屠玟決:“能把他交給我嗎?”

大人不能對小孩動手,但小孩可以對小孩動手。

屠景蓄二話不說將玉忖提溜著扔到屠景蓄面前,“我不插手。”

玉忖聞言神色一松。

屠景蓄這麽一副沒吃飽飯的模樣,怎麽可能打的過他?

他從地上站起來,發了狠似的直往屠景蓄身上撞,屠景蓄往旁邊一閃,玉忖一頭栽進地裏,磕了滿頭血,當場嚎啕大哭出聲。

屠景蓄可不管他哭不哭,壓在他身上一拳接一拳的揍下,眼睛微微發紅,“你再敢打貝兒的主意,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!”

漢子:“……”

這孩子小小年紀,倒是挺狠啊。

玉忖怕疼,沒一會就被打的痛哭求饒,屠景蓄沒理會,硬是將玉忖打的奄奄一息才起身,冷冷俯視著玉忖。

屠玟決拉過屠景蓄的手,看到屠景蓄破皮的手背,他眉頭緊鎖。

“讓他們看到了,他們定要哭。”

屠景蓄抽回手,將手背在身後,後知後覺的心虛,“我不讓他們瞧見。”

“童哥兒沒那麽好忽悠。”屠玟決沈著臉,似是遇到了世紀難題,“你若惹哭了他,還得我來哄。”

屠景蓄抿著唇,“我下次不會讓自己受傷了。”

屠玟決側目看向在地上哀嚎的下人,“還不把你們小少爺帶走?”

下人們忍痛爬起來,扛著玉忖馬不停蹄的跑了。

漢子幹咳一聲道:“能向你們打聽個人嗎?”

屠玟決回頭看他,“誰?”

漢子卷開懷裏的畫像,畫像上畫著一男一女兩個人。

男的容貌俊秀,氣質非同尋常。

女的容貌靚麗,眼神靈動,令人過目難忘。

屠玟決瞳孔驟然一縮。

他認得畫像上的女人。

他垂眸掩去眼底的震驚,問:“你找他們?”

“不。”漢子搖頭,“我找的是跟他們長相相似的男孩,約莫五歲大小。”

屠玟決問漢子,“沒有小孩的畫像?”

“沒有。”漢子緊緊盯著屠玟決,眼神晦澀,“我那小主子自出生就不知所蹤,我只能憑借著他父母的畫像尋找他。”

屠玟決指尖一顫。

畫像上的女人是勇真王妃的妹妹,景蕁蕓。

景蕁蕓在六年前嫁給當朝太子餘蕪旸,次年誕下一子,名為餘任賈。

三年前,先皇傳位於太子餘蕪旸,帶著先皇後雲游四方。

餘蕪旸登基,卻遲遲不立唯一的兒子餘仁賈為太子。

漢子找的人是景蕁蕓的兒子,可餘仁賈還在京城好好待著。

他心裏已掀起驚濤駭浪,面上卻不顯,只搖頭道:“沒見過。”

話落,他轉身就要走,漢子卻鉗住他的手腕,眼神犀利,“你在說謊!”

屠玟決回頭看他,眼神坦然,“我沒有。”

漢子眸色幽暗,說出另一種可能,“你認得畫像上的人。”

區區鄉野莽漢,怎會認得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?

屠玟決並沒有否認,他問:“你是誰?”

漢子眼底溢出殺氣,“你又是誰?”

屠玟決沈默半晌,道:“我是屠玟決,曾是蟬州人士。”

漢子愕然,“屠玟決?你便是那救下小世子的人。”

早年勇真王任蟬州知府時,勇真王妃和小世子被賊寇所抓,就是被一位名叫屠玟決的木匠所救。

可惜木匠不當官不參軍,拒絕勇真王的示好,養好傷後便不告而別。

他松開屠玟決的手,歉意的說道:“我叫縛鳴。”

若真是屠玟決,那他認得皇後也正常。

屠玟決神色微緩。

餘國有一戰神,名為萬柏泛。

萬柏泛有一左膀右臂,名為縛鳴,人稱縛將軍。

“我沒見過跟他們相似的孩子,你去其它地方找找。”

他並不想知道縛鳴為什麽會來到這窮鄉僻壤的地方找人,找的還是那般尊貴的人。

縛鳴眸色深深,“有確切消息稱,五年前,小主子曾到過屏州地界。”

屠玟決直言,“屏州這般大,找人不易,找個不知其確切面容的人更不易。”

縛鳴篤定的說:“勇真王爺和將軍長的何其相像,小主子定跟那兩位有幾分相像,我只要見了,必定能認出來。”

屠玟決沈默,一時竟無言以對。

半晌,他道:“你跟我說這麽多,不怕我洩露出去?”

京城裏未傳出半分消息,可見宮裏把這消息藏的嚴實,縛鳴卻這般輕易跟他說了。

縛鳴神色一正,“若你真是屠玟決,我便不怕你洩密。”

之前勇真王百般示好,屠玟決都無動於衷,足以表明屠玟決不會是那等利益熏心的人,更不會跟藏在暗處的敵人有關系。

“若你不是屠玟決卻又認識那兩位,只能說明……”

縛鳴握住刀柄,眼神發寒,“你是敵人。”

這個可能性較小,因為剛才屠玟決看到畫像時流露出的震驚不似作假。

屠景蓄繃緊身體,眼神不善的瞪著縛鳴。

屠玟決只道:“若你真是縛鳴,就不會濫殺無辜。”

他不想招惹麻煩,拉著屠景蓄轉身便要走,縛鳴卻默不作聲的跟上他。

屠玟決不悅的看向縛鳴,“跟著我們做何?”

縛鳴只道,“我要往這個方向找人。”

順便看看屠玟決過的如何。

這麽多年過去,勇真王一大家子的人都還記著屠玟決,小世子更是時常會念叨著要去找屠叔叔。

這次運氣好讓他遇到屠玟決,他自然不能這麽一走了之。

屠景蓄警惕的看著縛鳴。

縛鳴很難忽視屠景蓄的目光,他無奈的嘆氣,“我對你們沒有歹意。”

屠景蓄並沒有放松警惕,屠玟決想到什麽,忽而問:“你會在這裏待多久?”

縛鳴說:“最多一個月。”

屠玟決面無表情的問:“想住在我家嗎?”

玉家屢次三番的找麻煩,他雖打得過玉家的人,但他難免有分身乏術的時候。

“想啊!”縛鳴一喜,這不正中他的下懷嗎。

屠玟決垂眸看向屠景蓄,“他武功不錯,你想學嗎?”

屠景蓄愕然,又想到剛才差點擊中屠玟決的石頭,他眼底的猶豫轉為堅定,“我不拜師,只學武。”

相當於白.嫖。

屠玟決聞言看向縛鳴,縛鳴嘴角微抽,咬牙道:“行!”

看在屠玟決的份上,他就讓這小屁孩白.嫖一次。

他們走回村時天已經黑了,夜深人靜,沒人註意到村裏來了個陌生面孔。

煤炭率先聞到陌生氣味,縛鳴還沒走到門口,它就先叫喚出聲。

窈一童走出來打開門,他先是看到屠玟決,而後才看到屠玟決身後的縛鳴。

他疑惑的看向屠玟決,屠玟決解釋道:“路上撿的,武功不錯,可以教屠景蓄學武。”

屠景蓄接著道,“不過他要在這裏住一個月。”

窈一童笑了,“進來進來,快請進。”

這是好事啊。

除了屠玟決外,他還沒見過其它會武功的人呢。

縛鳴終於感受到身為師傅該有的熱情了,他心裏舒坦,正想笑,卻聽屠玟決道,“不用對他客氣。”

屠景蓄告狀道,“他剛才差點傷了屠哥。”

窈一童臉色一沈,變臉速度十分快。

他冷淡的瞥了眼站在門口的縛鳴,催促道,“進不進?不進關門了。”

縛鳴:“……”

他忍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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